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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三十三章 落座主位的那个年轻人(修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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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拨十馀人,从夏日炎炎的剑气长城,跨过大门,来到了冬雪纷飞的倒悬山。新????书吧→

都施展了障眼法,拣选了个倒悬山的深夜时分,直接去往四大私宅之一的春幡斋。

队伍当中,就有晏溟和纳兰彩焕两位剑气长城的财神爷。

除了大天君坐镇的居中孤峰之外,都未能察觉到这伙过江龙的突兀现身。

大天君俯瞰大门那边,身边是那位手捧金色拂尘的老真人,后者轻声询问道:「师父,不会闹出事情吧?」

大天君冷笑道:「谁来闹事情?那帮掉钱眼里的商贾?他们敢吗?」

老真人伸手摩挲着那些由蛟龙之须大炼而成的金色丝线,「若只是以势压人,未必成事啊。」

大天君望向那拨人当中的一位男子,点了点头。

后者瞥了眼孤峰之巅的道门大天君,也点了点头。

大天君好像就只是来见此人一眼,打过招呼后,便转身离开,说道:「我闭关之后,你来管事情,很简单,万事不管。」

身为大天君首徒的老真人错愕之后,换了一只手挽拂尘,打了个稽首,轻声道:「领师尊法旨。」

老真人随后忍不住问道:「师父,姜师叔那边?」

师尊一闭关,倒悬山可就没人能管住那位出身于白玉京首脉的「小道童」了。

反正他这位真君,不管是辈分,还是修为,都不敢管的。越是不同道脉,越难讲理。

大天君转头看了眼旧门那边,一个坐在蒲团上翻书的小道童,正与一旁饮酒的剑仙张禄聊那鸡毛蒜皮的书中事,大天君犹豫了一下,说道:「由着他便是,在倒悬山看门的这几百年里,姜云生已经算老实了,换成是在家乡,几座倒悬山都不够他折腾的,我那小师叔,最宠着她,每次去大玄都观闹事,都要带着姜云生。如果不是孙道人对姜云生起了杀机,小师叔又算得远,姜云生原本都不用来这浩然天下避难转福。」

大玄都观,道门剑仙一脉,青冥天下十人之一的孙道人。

老真人感慨道:「姜师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。」

福祸相依,换了一座天下,气运倒转,说不定早年师叔祖带着姜师叔去往大玄都观,「撒泼打滚」,惹来孙道人的杀心,其实都是故意为之。

到了孙道人这般境界,一起杀心,只要远离白玉京,尤其是身在自家道观周边,是完全能够大道显化丶改天换运的。

三掌教师叔祖此举,大概就是所谓的神仙手笔了。

当然前提是能够护送着姜云生活着离开青冥天下。

大天君已经闭关去了,老真人留在栏杆处,俯瞰整座倒悬山,世人只知倒悬山是最大的山字印,少有人知晓捉放亭丶麋鹿崖在内八处景点,加上脚下这座孤峰,便是一座传承自三山九侯一脉的远古阵法,最终打造出来的,是一座类似远古飞升台的存在。

老真人是大天君在浩然天下收取的弟子,家乡就在此,但是老真人与那早年为三掌教陆沉撑蒿出海的老舟子差不多,修道之人,上山之前,生于何处,是第一家乡,上山之后,在何处修行,更是心安处的真正家乡。所以驻守倒悬山的老真君也好,年复一年在海上飘荡游历的老舟子也罢,都无比希望去往青冥天下修个大道,只是大道高,路途远,若是无人带领,境界不够,如何飞升去往别处天下。

老真人看着那些鬼鬼祟祟潜入倒悬山的修士,觉得无甚意思,既然师尊下了法旨,万事不管,老真人也就运转神通,直接现身于夜深人静无游客的捉放亭,又一瞬间,这位捕杀蛟龙无数丶用以炼化本命拂尘的真君,就出现了大海之上,闲来无事,便要去遥遥瞧一眼蛟龙沟。

蛟龙沟内所有的真龙后裔之属,若非姜云生说了句话给这位真君,早就应该死绝了,真君只需要守株待兔,将那些布雨老蛟一一拦路截杀即可,那把拂尘,早该是仙兵品秩。

一点一点,将一样山上器物,积少成多,成功炼化为仙兵品秩,这就是这位老真君的本事。

想起那桩古老密事,老真人站在碧波浩渺的海面之上,唏嘘不已。

当年唯一一位能够劝说那位剑仙收剑之人,其实唯有陆沉。

出六极之外,游无何有之乡,处圹埌之野。

与天地精神独往来,那位三掌教真是当之无愧的「至人」。

难怪在这位师叔祖眼中,浩然天下所有的仙家门派,不过是鹪鹩筑巢而已。

仙家术法的搬山倒海,无非是鼹鼠饮水罢了。

关于那位三掌教,老真人思之学问愈深,越是觉得自己的渺小,一时间竟是有些神色恍惚。

小道童咦了一声,转头望向孤峰之巅的高楼栏杆处,掐指一算,妙不可言。

剑仙张禄好奇问道:「怎麽了?」

小道童说道:「类似佛家的渐次而悟至顿悟境地吧,类似,还差了一记当头棒喝。」

张禄笑道:「积攒了几百年的情分情谊,你不顺手帮个忙?」

小道童摇摇头,「不是谁都可以棒喝他人的,反正我就没这本事。一棒下去,稍稍打歪了,渐悟不深的,就只是满头包的下场。」

张禄笑道:「看书,继续看书。一般而言,每当书中小老天爷夜宿湖边丶深潭水畔,就该有美人脱衣沐浴了。」

小道童没有立即翻书,反而突然说道:「悠着点。对方两次不走此门了。」

张禄笑嘻嘻道:「还是一如既往的念旧情啊,这小子,估计一辈子不会由衷推崇你们道家学问了。」

小道童摇摇头,「只对事不对人。不是这麽讲的,至情至性,至真至诚,皆是修道的好苗子。其实我们道门,学问比你想像的要广而深,高而远,你不能因为我道法不济,便对我们道家不以为然。」

张禄打了个哈欠,「你再不翻书,帮我提一提精神,可就熬不住夜了啊。」

小道童开始翻书。

在这之前不久,扶摇洲山水窟的那艘渡船瓦盆,刚刚驶出倒悬山千馀里,便突然得到了一把倒悬山宗门私宅的飞剑传讯,老元婴修士沉吟许久,果不其然,渡船剑房那边收到了许多同道中人的飞剑。最终老元婴修士一番权衡利弊,选择悄然离开渡船,重返倒悬山。

不光是山水窟,事实上在灵芝斋客栈商议密事的那几个渡船话事人,也刚刚离开倒悬山没多久,也都得到了各自渠道的飞剑传讯,需要临时赶回倒悬山一趟。

事实上,几乎所有近期在倒悬山丶或是离开倒悬山不算太远的各洲渡船,都被邀请到了邵云岩的春幡斋「做客」。

邀请人,既不是晏溟,也不是纳兰彩焕,而是「剑气长城」。

这是剑气长城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怪事。

这就不是什麽容得外人拿捏架子丶推三阻四的小事了,当然许多大商贾,也好奇剑气长城此次兴师动众,话事人会是谁?谁有这个资格,莫不是当年被仍是籍籍无名的山水窟老祖算计,最后闹了个灰头土脸的老剑仙纳兰烧苇?若是此人,倒也省心省事了。

因此所有得了消息的跨洲渡船,其中又以中土神洲丶皑皑洲居多,皆各自有人秘密返回,大半相约在半路碰头,需要与相熟之人一起揣测剑气长城那边的意图,性命之忧,肯定没有,剑气长城不至于失心疯,怕就怕剑气长城那边出昏招,节外生枝,耽误大伙儿稳当挣钱。可若是能够一锤定音,合力打消了剑气长城的气焰,反而是一劳永逸的天大好事。

春幡斋的主人邵云岩亲自在门口迎客,与府上所剩不多的几位心腹老人,领着一拨拨登门的客人下榻于宅邸各处,邵云岩脸色和悦,不少渡船管事颇有些受宠若惊,剑仙邵云岩因为有那串至宝葫芦藤,欠他香火情的,不是浩然天下的大宗门,便是享誉一洲的剑仙,故而春幡斋,绝不是梅花园子丶雨龙宗的水精宫可以媲美,到了倒悬山,能住在猿蹂府的,都是当之无愧的有钱人,可是能进春幡斋的,往往都是大道成就丶前程似锦的。新????书吧→

春幡斋大致安排了十馀处僻静宅院,每一洲渡船话事人,都聚在一起。

所有人进各自庭院之前,剑仙邵云岩都笑言一句,诸位先喝茶丶饮酒片刻,都随意,稍等片刻,大伙儿再一起去春幡斋中堂议事。

西南扶摇洲山水窟元婴修士白溪,不知道邵剑仙的葫芦里到底卖什麽药,只是当他进了庭院,刚进门,就看到了坐在正屋那边的一个人,正抬头望向自己。

白溪心中一紧,叫苦不迭。

那人正是扶摇洲剑仙谢稚!

此人是正儿八经的野修出身,哪怕以野修根脚成了剑仙,依旧没有开宗立派的意愿,喜欢云游四方,最终来到了剑气长城,与扶摇洲所有仙家山头素无往来,尤其是谢稚早年从不掩饰自己对山水窟的观感极差,与山水窟老祖,更是见了面都没那点头之交。

正屋之内,还有几个与白溪差不多心情的渡船管事,一个个正襟危坐。

而谢稚开口的第一句话,就能够让所有人坐立不安。

「凭本事挣钱是好事,没命花钱,就很不好了。」

白溪忍下心中惊惧与不快,沉声问道:「谢剑仙,为何有此说?」

谢稚斜眼看他,「我是山下刨食的山泽野修出身,这辈子最见不得谱牒仙师挣大钱,理由够不够?」

白溪彻底无语。

另外一处宅邸,一位金甲洲渡船管事进了门,同样见到了正屋主位上,一位闭目养神的女子,背剑在身后。

姿容平平不重要,重要的是她身后那把长剑「扶摇」,名动金甲丶扶摇两洲,这里边就又牵连出一桩极其精彩的故人故事了。能够以一洲之名命名的长剑,而剑的主人,偏又不是此洲剑修,岂会没有传奇事迹。

女子剑仙宋聘。

曾有扶摇洲的一位大诗家,遥遥一见宋聘,便毕生再难忘却。对宋聘心心念念多年,痴心一片,一生当中,不曾娶妻,光是为她撰写的感怀诗篇,就能够编订成集,其中又以「我曾见卿更梦见,瞳子湛然光可烛」一句,最为传世。不但如此,还有数篇故意以宋聘口吻写就的「唱和诗词」,其实也颇为情致动人,让人可笑又倍感可怜。

屋内几位跨洲渡船的老修士,一个个面带愁色,见着了新来的那位难兄难弟,脸色也没能好转。

他们没那位诗家的闲情逸致,缠绵悱恻。只觉得今日重聚倒悬山,这春幡斋门好进不好出。

宋聘睁开眼睛,伸出双指,拿起手边酒杯,一饮而尽,「都到了?人还不少。那我就托个大,请诸位先喝酒再谈事。」

剑仙亲自请人饮酒,先喝敬酒。

敬酒喝过,是不是就有罚酒跟上,天晓得。

西北流霞洲剑仙蒲禾,是一个面容枯槁的瘦高老者,没有端坐屋内,而是在门口赏雪,几位渡船老修士便只能跟着站在廊道中,看那鹅毛大雪。

蒲禾曾是流霞洲最为性情乖张的剑仙,杀人单凭喜怒,据说是在剑气长城问剑落败后,才留在了剑气长城隐居修行。

蒲禾等到所有人到齐后,「你们都是做生意的,喜欢卖来卖去的,那麽既然都是同乡人,卖我一个面子,如何?卖不卖?」

众人面面相觑。

其中一人壮着胆子,轻轻抱拳,开口问道:「敢问蒲剑仙是以剑气长城的剑修身份,如此问话晚辈们,还是以流霞洲剑仙的身份,与晚辈们叙旧?」

蒲禾斜瞥了一眼这位「不卖面子」的元婴修士,「滚出去,捎话给你家老祖李训,以后等我回了流霞洲,会携二三好友,一起带剑去你家祖师堂做客。」

不等那元婴修士补救一二,就被蒲禾祭出本命飞剑,剑尖直指这位渡船管事的眉心,好似将其当场拘押,使得对方不敢动弹丝毫,然后蒲禾伸手扯住对方脖子,随手丢到了春幡斋外边的大街上,以心湖涟漪与之言语,「你那条渡船,是叫『密缀』吧,瞧着不够牢固啊,不如帮你换一条?一个躲躲藏藏的玉璞境剑修泠然,护得住吗?」

那个刚要恨恨离去的元婴修士,呆立当场。

这条跨洲渡船,是宗门的命-根子,以大且牢固着称于世,取名为密缀,正因为法宝累加极多,也正因为如此,宗门专门重金秘密聘请了一位玉璞境剑仙泠然坐镇其中,只是关于此事,除了自己,自家渡船也无人知晓才对,毕竟那位剑仙屈指可数的出手,都极为隐蔽。

这位元婴修士硬着头皮,重新登门春幡斋,打算与蒲禾赔礼道歉。

他不怕剑气长城的任何举措,反正不会死人,更不至于单独针对他,但是怕那蒲禾的不依不饶,会连累他与整个宗门,生不如死。

山上四大难缠鬼,以剑修为最。

那麽一个打算不要脸了的剑仙,关键还是本洲人氏,一旦黏黏糊糊结了仇,又将是何等难缠,显而易见。

这样的面子,卖不卖?

南婆娑洲渡船数人,在一座庭院内,倒是与那位交友广泛的自家剑仙元青蜀,相谈甚欢。

元青蜀与那蒲禾丶谢稚与宋聘,是截然不同的路数,不但带了酒水,和和气气与人饮酒,还笑语不断,说是剑气长城如今最有名气的竹海洞天酒水,只是最后提了一事,说是他的那六位嫡传弟子,可以去往在座诸位朋友的所在仙家洞府,挂名当供奉。至于今日相见的那件正事,不着急,喝过了酒,随后去了中堂那边,会聊的。

皑皑洲那边,人数较多,仅次于中土神洲的渡船商贾。

女子剑仙谢松花。

谢松花是个很奇怪的剑仙,生长于皑皑洲,却发迹丶崛起于中土神洲,也从不愿意以皑皑洲剑修自居,说是一个「北」字都守不住的大洲,不配她谢松花自认皑皑洲人氏。一般而言,这样臭脾气的,哪怕是剑仙,在商贸繁华丶冠绝天下的皑皑洲也注定混不开,毕竟皑皑洲仙家势力,最不怕那些单枪匹马的单个强者,可是挡不住谢松花在皑皑洲,有那凑巧臭味相投的几个好姐妹,比如其中一人,是个喜好去酷寒北地丶狩猎妖族的女子纯粹武夫,而后者刚好与皑皑洲刘氏关系莫逆。

加上谢松花一直以来,对皑皑洲剑修最为唾弃,只是这次到了剑气长城,倒是与邓凉那拨晚辈,破天荒有了些笑脸。

谢松花今天等到七八人落座后,开场白就极有震慑力,「我在剑气长城,先后两次出剑,已经积攒了斩杀一位仙人境大妖的战功。算是功成身退了。」

不至于满堂哗然。

但是人人心中早已悚然。

如今剑气长城戒备森严,消息流通,极为有限,何况谁也不敢擅自打探,但是其中一事,已经是倒悬山路人皆知的事情。

正是谢松花出剑,毁去一位蛮荒天下玉璞境剑修的大道根本,按照剑气长城的规矩,战功等同于半头仙人境大妖。

更是整座剑气长城此次攻守战的个人首功。

说实话,皑皑洲商贾,除了可有可无的那份与有荣焉,眼中看到更多的,心中真正所想的,其实是这里边的商机。

谁若是能够招徕了谢松花担任山门供奉,必然是大赚特赚的一笔买卖!

只是谁也不敢开这个口,女子剑仙谢松花是什麽脾气,谁都清楚,说这话,就是找上门去触霉头。

为何人人悚然?

就在于谢松花这种不理俗事丶居无定所的散淡剑仙,破天荒主动露面「谈生意」,能有什麽好事情?

果不其然。

「我欠某人一个人情,所以此次北归皑皑洲,要与你们同行。」

谢松花接下来的一番言语,就使得在座诸位人人肝胆欲裂丶揪心至极了,「他说了,做买卖的,就没谁不想往死里挣钱的,合情合理,挑不出半点毛病,他不计较,反而可以体谅诸位,天底下做不成那种你情我愿丶皆能赚钱的买卖,怨不得你们,得怨他才对。所以你们不但可以放宽心,还会有意外之喜。等下去中堂那边谈完事情之后,你们当中,谁家钱少,谁最穷酸,谁最需要拼了命不要丶都要从剑气长城这边挣钱,那我就明白了,反正顺路,又能还给那人一个人情,出了倒悬山,我亲自护送这条跨洲渡船返回皑皑洲。」

背负一只竹制剑匣的谢松花看着众人,冷笑道:「万一护送不利,算我谢松花本事不够。」

北俱芦洲的渡船管事们,所有人聚齐后,见到了跨过门槛的浮萍剑湖宗主郦采。

人人肃然起身,抱拳行礼。

不是一个玉璞境剑仙丶一位宗主,便当得起这份发自肺腑的礼遇,而是郦采敢来剑气长城,仅此而已。

郦采没有落座,还礼之后,拿起早就备好的一壶酒,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,便是「韩槐子不会回去了,我应该也差不多。说完了,大家喝酒。」

风雪庙剑仙魏晋,见着了老龙城的两条渡船管事,不谈正事,只是问了些宝瓶洲的近况,然后最后说了一句收官之语,「等我跻身仙人境,如果不死在剑气长城的话,将来会走一趟北俱芦洲,再与天君谢实问剑一次。」

本来就有些拘谨的两位老修士,愈发局促不安了。

东宝瓶洲是偏居一隅丶版图最小的一个洲,而神仙台魏晋,又是公认宝瓶洲历史上极其罕见的大剑仙胚子。

谁敢不当回事?

只要给魏晋破境成了仙人境,原先一洲仙家修士执牛耳者的神诰宗祁真,再有那从过江龙变成了地头蛇的真境宗,也该重新掂量一番了吧?

其实前些时候,作为九洲当中消息最为凝滞丶不顺畅的老龙城渡船,都得到了一些有鼻子有眼睛的小消息,玉璞境剑修魏晋,已经到了瓶颈。

今夜魏晋,更是当面挑破了这层窗户纸,故而相依为命的两位老龙城管事,愈发战战兢兢。

魏大剑仙,无亲无故,更无冤无仇的,你与我们两个小小管事说这个,要作甚嘛?

魏晋独自饮酒,依旧是那坑人铺子里边最贵的酒水,一颗小暑钱一壶。

今夜所有人的所有言语,都有讲究,想要与家乡人氏叙旧无妨,先将人手一张的纸上内容讲完了再说。

不然魏晋怎麽可能莫名其妙与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商贾,说什麽自己要破境的无聊内容。

不过一心想要问剑天君谢实,倒是千真万确。

春幡斋最大的一座庭院,都是中土神洲跨洲渡船的负责人。

相较于其馀几洲庭院的肃杀丶诡谲氛围,此处商贾修士,一个个气定神闲,更有两位上了岁数的玉璞境修士,吴虬,唐飞钱,亲自为宗门坐镇跨洲渡船,只是也没顶着什麽管事身份,毕竟太掉价。其中吴虬,更是剑修,都是见惯了风雨浪花的,两位老神仙相邻而坐,谈笑风生,嗓音不小。

除了中土神洲的身份之外,还在于剑气长城这边的款待之人,根本压不住他们。

一个玉璞境剑修米裕而已,到底与那原本预料中的老剑仙纳兰烧苇,差了两个境界。

外加半个自家人的邵元王朝剑仙苦夏。会帮谁,还两说。剑气长城怎麽就派了这麽两人来待客?由此可见,今夜春幡斋,注定无大的风波了。

吴虬与那唐飞钱两位上五境老修士,心情轻松几分,还能眼神玩味,打量着那米裕剑仙与一位女子元婴修士,后者资质极好,偏要当这颠簸流离丶吃力不讨好的渡船管事,为何?还不是落了下乘的为情所困。痴情人,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多情种,真是遭罪,何苦来哉,中土神洲英才如云,何至于痴念一个米裕,若说米裕能够离开剑气长城,愿意与她结为道侣,女子倒也算高攀了,可米裕虽说处处留情,到底是剑气长城那边的剑仙,如何去得中土神洲?

剑仙苦夏不善言辞。

按照事先那人的吩咐,也无需苦夏多说什麽,坐在这儿,就真的只是陪客而已。

吴虬转头与一旁的苦夏剑仙笑问道:「晏溟与纳兰彩焕,为何没有出现?难不成是在中堂那边,等着咱们喝完茶?」

苦夏剑仙摇头道:「不清楚。」

吴虬点点头,「不着急。」

同样是玉璞境剑仙,但是苦夏剑仙多了个眼红不来的额外身份,谁都不敢小觑。

中土神洲十人之一周神芝的师侄。

而不管周老先生如何瞧不起这位「愚钝不堪」的师侄,也不该是他们这些外人瞧不起苦夏剑仙的理由。

越是苦夏剑仙这般的老好人,越是不该招惹结仇。

所以如此看来,剑气长城这次让苦夏出面,负责款待他们,也算一记不算庸碌的妙手。

只是稍后双方在钱财往来上过招,苦夏剑仙的面子,就不太顶用了,毕竟苦夏剑仙,终究不是周神芝。

苦夏剑仙心中叹息。

等会儿,见着了那个年轻人,就该轮到你们头疼了。

心情复杂的苦夏剑仙,甚至会觉得如果当年代替剑气长城,对阵扶摇洲那个未来山水窟老祖之人,不是老剑仙纳兰烧苇,而是那个此刻应该在春幡斋中堂的年轻人,应该有得掰手腕。因为苦夏剑仙实在无法想像,林君璧也会有那甘居人下的一天。

那位女子元婴以心声涟漪与米裕言语道:「米裕,你会付出代价的,我拼了事后被宗门责罚,也要让你颜面尽失。更何况我也未必会付出任何代价,但是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。」

说到此处,女子言语中有了几分笑意快意,「好一个不是不报时候未到,米裕,是不是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?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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