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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稍显冒昧的动作,让已经成为皇帝的安禄山不悦地皱了皱眉。
遮掩的布料打开后,那股强烈的味道便一股脑冲上面门。李明夷被刺激得眨动几下眼睛,忍耐着没有口罩的环境,小心地进行视诊。
除了几颗反复结痂、流脓不愈的大疮外,病人发黑的脚已经肿胀得像个生霉的馒头,皮肤上斑驳分布着难以愈合的溃疡。一丝丝带着血的腥臭体.液从上面渗出,这就是恶臭的来源。
李明夷将这双饱受感染的脚掌晾在半空,这才开始检查安禄山的五官。
和之前预计得差不多,白内障的阴翳几乎已经覆盖了整双眼睛,对方现在的视野应该就像在大雪中一样模糊,难怪安禄山要焦急寻找擅长针拨术的医生。
而被触碰到脸上的皮肤时,他的反应显得十分迟钝。
“如何?”等了半晌,安禄山沉迈的声音压抑着烦躁。
此人诊察的步骤比寻常医夫子繁琐冗长得多,他的耐心也早就被消磨一空。但见到过哥舒翰那只奇迹般再次举起的手,他姑且愿意再忍耐片刻。
李明夷也正收回了手,没有手消毒的环境实在让人感到不适。他权且从侍从手里抽了根服侍皇帝用的干净布帛,敛着视线擦去难免沾上手掌的渗液。
一边做着简单的手部清洁,他一边追问:“陛下是否觉得皮肤麻木,口渴多尿,尿中是否常见白沫,甚至带血?这些疮疖是否从未痊愈,总是反复?”
安禄山正不耐地眨动着的眼皮倏然抬起。
这些与眼疾无关的细枝末节,他此前并未透露给近侍以外的人,也不愿让外人知道。而此人竟然可凭短短一面猜出他的隐疾,难道真如传闻中所言,是可以换人皮肤、开腹除邪的神医?
一丝希冀攀上他堪堪下垂的面庞,安禄山令侍从扶持他坐正了身体,克制地缓缓点头。
“不愧是史部举荐之人,朕的确为你所说的症候困扰不已。”
他说完一句,便停下喘了一口,接着才问:“朕的眼疾……”
“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陛下。”李明夷没有立刻给出答案,反而再次追问,“陛下的足疾是因外伤引起,还是积年累月慢慢形成的?”
听他一再问及与眼疾无关的事由,一旁的内臣不由投去警惕的目光。
虚虚喘着气的安禄山本人却颇欣赏地颔首,似乎并不因其不够敬重的自称和逾越的问题而感到忤逆,反而露出久违的笑容。
“唐军不足以伤朕分毫。”他笑道,“想必阁下心里也早有答案。”
安禄山毕竟是安禄山。
作为一个险些改朝换代的枭雄,疾病的阴翳不足以遮蔽那双锐利的眼睛。在李明夷不断地挖掘疾病的真相时,他的想法也被对方敏锐地捕捉到。
累累的疾病压垮了这副历经大风大浪的身躯,但尚未彻底摧毁他强烈的意志。对于这种精神力称得上强悍的病人,隐瞒并不会对任何人有好处。
李明夷直言道:“陛下的眼疾可能与足疾和疮疖来自同一种病症。”
肥胖的体型,不愈合的伤口,异常的尿液,足部的坏疽以及眼球的白内障,所有的症状都指向一种经典的内分泌疾病。
古人称之为消渴症,而现代医学命名其为糖尿病。
长期的高血糖会侵蚀血管和神经,引起对方身上的种种并发症。
在缺乏实验室证据的情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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