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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起点，才能回到那片雪原。

也不知道这路边要种下多少道石碑，说多少次再见。

每个人都站在他的路边看他前进，他们共行，然后分离，然后衰亡。

过去遇到的人，现在的朋友们，未来将要遇到的人。那些白色的影子堆在一起，层层叠叠下，是浩浩荡荡的白。

白色逐渐铺满了视野，白色从道路覆盖到天空。

白色是医疗室雪白的天花板。

千间幕睁开双眼，看到阳光从洁净的窗口照入，落在不远处棕褐色的书架上。

《基本医学》《实用内科学》……书籍整齐的排列，散发着淡淡的书本的气味。

书页划过指腹的声音，声音很轻，但在房间中却格外鲜明。千间幕缓缓转头，那个拿着书的人并没有读书，那个肤色苍白紫色眼眸的男人正静静凝视着他。

他不言不语，没有什么表情，只是安静的凝视，目光像一阵平静的风。

就像他那些被追回记忆里所略过的画面，在人生的每个关节，无论何时何地，这双紫色的眼睛永远都在他看不到的某处，安静而稳定的陪伴他的人生。

“……费佳……”微微翕动着嘴唇，他轻声呢喃。

费奥多尔盯了他一会，叹了口气，慢条斯理的将书放到一边。

而后，怔愣的千间幕被拥入一个微冷的怀抱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男人的声音意外的柔和：“今天天气怎么样？”

……在唯一的娱乐是仰望星辰的那枯燥的吓人的童年中，被丢到一边自己打发时间的千间幕，时常能听到费奥多尔口中莫名其妙的问题。

他都会乖乖回答，因为费奥多尔总是会给一些不同的答案。

“晴天。”声音微微发着抖。

费奥多尔笑了一声：

“那，恭喜你，从暴雪走到了晴天。”

正对着的反光的窗面上，倒映着背后门口从上到下趴着的好几颗脑袋，乱步正在最下面鼓着脸颊盯着他，与他在窗中对视后，他又忽的无奈的笑着眯起眼睛，像一只非常可爱但体型超大只的黑猫。

漫长的回忆被现实洗刷褪色，千间幕终于如同劫后余生一般喘过来一□□气，冻僵的身体在拥抱中肆无忌惮的颤抖，模糊的右眼突然清晰，然后是左眼。

仿佛雪原中的那个少年，在生死的奔波中产生幻觉，梦游了一个错误的仙境。

他和吃人的野兽作伴，野兽回报以虚无的目光，和将他从梦中唤醒的强烈痛意。